Decoration Disorder Disconnection 丨简称《DDD》 丨奈须蘑菇丨小说资源阿里云盘/迅雷云盘免费txt下载
小说简介
《Decoration Disorder Disconnection》(简称《DDD》 )是奈须蘑菇(奈须きのこ)创作的小说。该作是奈须蘑菇继《空の境界》后的另一部小说,刊载于讲谈社不定期发行杂志《ファウスト》(浮士德)第三期(2004年三月号)。该杂志的新传绮系列企划之重点诉求,是在现实延长线上与非现实的溶合。绘图由Type-Moon的小山广和(こやまひろかず)担纲。该作的主题是恶魔,因此宗教观是从基督教系统的一神论观点出发,不过仍然有很多颠覆常识的想法。预计全四卷,已发售两卷。
故事内容
由于现代社会结构的变迁,躁郁症或对人恐惧症等精神疾病也越趋普遍;但近来因心理异常而引发生理异变的例子越来越多,一部分的患者会得到莫名其妙的特殊能力。而由于变异起因于精神异常,因此部分重症者会基于躁郁或恐怖而不当行使超能力对周遭造成伤害。此类异常犯罪日益增加而成为一种新的社会现象,但真正了解此病症的只有少数专家。由于此类患者的症状有如圣经中被恶魔附身者,因此社会上一般将此病症称为「恶魔附身」。 「恶魔附身」只是俗称,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恶魔附身,因为恶魔终究是诞生于一神论的概念下,不会跑到日本这种偏远之地来。为何能这么肯定?因为真正的恶魔是这么告诉主角的。小说试读
我在体内骨骼微微擦出声响的一阵杂音中醒来。
夜半,眼睛争开后却发现四肢完全没有知觉。
像是个透明的虫蛹。我的意识化为手掌般大小的形体囚禁脑海中。无论脑中有形的意识如何摆动手脚,陷入沉眠的身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只有左臂的知觉维持了幽闭于脑中的意识,血潮流经的脉动讯息回到了脑中,仅属于身体一部分的左臂此刻宛如我的全身。在这唯有左臂留有知觉的时刻,石杖所在这个人被凝聚到了唯一属于他的身体部位。
“———呃!”
那左手的痛苦在意识中化成了整个身躯的知觉。
而边传来硬物摩擦的声音。
那是肉体逐渐被削去的感觉,它化为刺骨的恶寒。
意识中涌上了一股仿佛自己的身躯被放在齿间咀嚼的快感,我感受到自己正缓缓遭到吞噬。
左臂在下一个瞬间消失,我取回了身体的知觉。黑暗中依然传来簌簌的吸吮声。我当即推开棉被,只见床上一片血红,身旁则站了一位自鼻子以下全身染满血水的少女。
她带颚骨碎裂的下巴露出了微笑。
“——因为哥哥看起来很痛苦,我才这么做的”
她身上似乎依附着什么不详的秽物。左肩与上臂衔接处被平整的划开,既没有痛楚也看不到齿痕。她张开碎裂的颚骨舔着我的伤口。这个动作就像是要将什么已经逝去的东西填入我左肩上庞大的缺口一样。
那是骨骼擦出声响的宁静的夜晚,这个美妙的生命之声宛如初次绽放的花朵一般。
我想起来了。这个夏天的尾声,我从宛如监狱一般的医院中办理了出院手续,正认真地考虑着大学那边是否该复学。
我来到了点头之交的邻居—木崎家里唠叨,时值夕阳西下后的傍晚七点钟左右。我既没有按门铃,也没有打招呼,便直接从玄关溜了进去。哎,其实依照我原本的计划,是要直接敲破玻璃窗闯进去的,不过房子的大门没有上锁。真是漫不经心的家人。
现在这个情况无论谁看到了,都会当作是年纪轻轻不学好的小偷把!但是眼前这个尴尬的模样并没有让我忘记造访此地的初衷。正好是一个月前的九月九日,那晚,我像是受到了金钱诱惑的强盗一般,非法入侵一间民宅——
好象是支仓坡发生全家集体自杀的案件。
负责该辖区的警察接到民众报案,听说是木崎先生一早自己打电话过去的样子。
“昨天晚上我们家里亲子三人相亲相爱地扭断了自己的脖子自杀了。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会造成邻近住户的困扰,请你们尽快过来把现场清理干净。”
这真是个非常没有水准的玩笑话。然而不幸的是接到报案电话的警察一点也没有察觉这个笑话的幽默感,就这么直接赶往了木崎家,死了。这名警察就这么一去不返。过了中午以后,另以为寻找同僚下落的警察也赶了过去,他一样步上了同僚的后尘,于是支仓坡二街的派出所大半天空无一人。
这个异常现象在警署察觉之前,消息便早早传了开来。不过它并非由当地的媒体报道出去,而知识以街头巷议的形式传达开来——
“哎呀,巡逻的警察进了木崎家门后就一直没有出来呢!呵呵,不知道这家人为什么从昨天晚上就门窗紧闭着……”
一群八卦的太太们虽然很清楚各外部环节的详细情况,但是却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述的流言就这样地传遍了支仓坡一带,消息灵通的人们知道此事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后。这些好事者们为了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似乎在白天打了电话来过。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无聊的内容我全部不记得了,但是来电显示却明确地记载了他们的来电记录。
现在是下午六点四十分,在日落之前的来电共有两通,发话者分别是贯井未早还有迦辽海江的。贯井的就不提了,海江的部分问题比较大。他虽然喜欢手机,但是却非常厌恶打电话这种行为,这个矛盾的家伙会打电话过来本身就带着不详的气息。
晚上七点不到,在夕阳西沉之后今天的第三通电话铃声响起。对方隐藏了自己的号码,我让他多响了几声之后才拿起话筒。对方的谈话比起过去任何电话都要来的简短。发话者自称是木崎,并且告诉我他的地址然后接着说到——
“很抱歉,我累了。请你来帮我解脱吧”
怎么这样啊!这家伙说完这么不堪入耳的话题之后就直接挂掉电话。
我本想无视这通电话去睡觉,但是却有三个理由让我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第一,桌子上放置着许多便条纸。那大概是海江给我的忠告,上面清楚记载了木崎一家自杀的前因后果。
第二,刚刚电话里听到的地址是支仓坡二街四号七……那不就在我们家隔壁三栋吗!
最后一个理由,我今天刚好跟海江借了左手的义肢。事前的准备相当不凑巧的十分充裕,若是顺利的话,也许可以从户马大姐那拿到一份酬劳。虽然没听说过她曾经现金酬谢帮忙逮捕嫌犯的老百姓这种事,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今后对我的使唤方式多留些情面。我稍加衡量了一下,觉得这份工作的投资回报率还不错,就这么办,上吧!出门前我瞥了一张便条,上面慎重地用红笔写了[四目交会,必死无疑]的字样。
[四目交会,必死无疑],这可不得了,简直就像是哪里来的怪谈一样嘛!这下此行所必须付出的劳力成本稍微有盖过了报酬……不过既然决定要做,我也就懒的回头了。
以上这么一长串的原因让我事后来到了木崎家里。
木崎家玄关地板的触感相当不错。这种感觉就像是硬柿子或苹果之类带着水分的果肉,摸起来略硬却带有适度的弹性。
我没有脱鞋便踩了进去,带有这家人生活气味的木制墙壁,整片整片地横在眼前这看来既狭窄又不牢靠的走廊两侧。每跨出一步,地上的木板别说是发出喳喳的摩擦声,甚至让人担心下一脚就会踩出一个洞来。头顶上的电灯不停的闪烁而发出了令人心情浮躁的杂音,明暗交错的光线让眼前的空间显的像黑白照片中的色调一样昏暗。这间房子宛如复写在一卷黑胶底片中。
客厅里的电视自顾自地播放着周日下午动画档的节目,就是那种以中产阶级家庭中日常生活为主轴,永远没有结局的温馨的动画故事。这类几十年来不断维持着众多家庭的动画节目,依旧在这个空间中持续演绎着下一秒的故事情节,然而眼前却横躺着收不到这些动画节目良性效益的两具尸体。
这两具尸体应该是一对母女,趴在桌子上的是母亲,而倒在地板上的是女儿。这两具尸体都是正面朝下,头却整个被回扭了过来,双眼直直盯着天花板。她们脸上的表情显的极为悲伤,仿佛是用尽了一生的感动一般。应为这礼拜[X野某先生]的内容是既凄美又动人的故事吗?不尽然,当人们遭逢令人费解的暴力行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话说回来,究竟怎么做可以制造出这样的死状?
虽然上吊式的自杀手法相当为人所熟知,但是像这样把头骨折断,整个头扭过一圈的方式,无论在力量或技术方面的需求是有点高过头了,要做到这种程度大概非得用巨大的老虎钳固定头部,然后啪地一下子扭断才有可能办到。但是其实这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现在不是让我胡思乱想去推敲原因的时候。对强盗而言,闯了空门的人家中发生密室杀人事件也丝毫不关他的事。
没过多久的时间,电视里一家和乐的戏码便播放完毕。我将荧光屏上伴着片尾曲卷动的制作名单抛诸脑后,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阶梯,映照出了整个房子内部的黑胶底片逐渐变的污秽,在我来到二楼的瞬间,整个景象骤然变了颜色。
木制建材的走廊一下子由黑转白,变成了一片水泥材质的空间,眼前污秽不堪的光景让人想到了印象沉重的宗教画。
[——惨了!我睡着了吗?]
真是倒霉到了极点。梦与现实竟然纠缠在一起了。
是从哪里开始错乱的呢?走廊深邃的转角站着一个宛如枯木一般的人影。
“请问你是神父吗?”
那株枯木的声音传导距离意外的远。该死,我竟然梦到了与木崎家的事毫无关系的梦境。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神父。更何况这世上哪里有带着一只黑狗的神父呢?”
“可是你不是会帮助像我们这种被恶魔附身的人吗?就像电影里驱魔神父一样。”
“不是驱魔,是除魔。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做法上可是有些不同的。”
我可是一向都连人带魔一起摧毁的呢!虽然可以让除魔对象恢复成人类,但是要他们回归社会是完全不行的,不过我说啊……其实真正可以归类为恶魔的没有这么多,像你们这种家伙只是单纯属于病态的类型而已。不过就是非常普通的精神状态异常,那种夸张的称号就省省吧!
“总而言之我不是什么神父,况且你的病症神父也没辙。看看是要自己就此安分一点,还是干脆找间大一点的医院让他们好好看管你,说起来,我的这只黑狗好象对你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很痛苦啊!”
眼前出现了杂讯!一瞬间,我双脚踩着的地板各处冒出了杂乱不堪的荒废住宅形象,感觉就如同播放着带有刮痕的影像光碟一般。
“……我的声音刚才被干扰到了,所以再说一次,去看医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是!我说过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生病!这才不是生病的状况呢!我到现在一直都很独立自主,很听妈妈的话啊!我每天用功读书,拿到了好成绩。妈妈失去了爸爸,我就代替爸爸取悦她,我不过就是出了一点问题而已,为什么你非得这么说我!”
水泥墙呈现扭曲。
不对!他正在崩解!(迷之声:BLEACH?)随着远方的那个人影情绪高涨,整个走廊此刻都在融化。这下危险了,如果就这么下去我也会被一起融掉……
“等等!等一下,等一下!我没有办法聊些太正经的话题,你先给我一点时间……好了好了,我们稍微冷静一下。在一位素昧平生的人身上强扣精神病患者的帽子是我不好。”
虽然眼前这家伙把素昧平生的我当作神父的行为也令人不爽,但我没有点破它。若是不小心祸从口出可是会被杀掉的,不管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幻想,被人家做掉都不是好事。
“不过我觉得你与其跟神父求助,是不是找位医生看看会来的好一点呢?你虽然坚称自己不是生病了,但是比起被恶魔附身,我觉得还是生病好一点。”
这种说法所受到的待遇会比较像个正常的人类……不管怎么说,既然这类说法跟恶魔附身一样会被归类为不正常,那倒不如选择对自己稍微有利一点的状况不是吗?
“怎么会好!你一点都不明白!我很奇怪,我非常奇怪!我奇怪的不得了!我明明可以辨别哪些事情自己喜欢,哪些事情自己不喜欢,但是我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全做了。我就是这么奇怪!虽然妈妈也说这是一种病态,不过我才不是这样!我是被恶魔附身了!我没有办法恢复正常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是因为附身在我体内的恶魔让我变成这样的!”
远方的人影不断地大声喧闹,水泥墙板不停地甭解消逝,我的颤抖完全压抑不下来。不为什么,是因为连脸颊都已经开始融化了。
“哇哇哇!不妙,拜托你帮帮忙,我不想在这种地方被你融化掉啊!”
“既然这样就请你改口,说我是被恶魔附身了!”
我遭到对方的严词纠正,呜呜呜,这个智障的火星人……理解能力这么差,真是个棘手的对象。
“我了解!那么我们就假设你真的是被恶魔附身好了,不过这可是非常可耻地事情哦。生病会被所有人同情,不过若是被恶魔附身的话,就像你看到的,会被大家排挤不是吗?”
水泥墙的崩解速度缓和了下来,远方的人影露出了笑容。
“才不是呢!你明明是个神父却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在国外,不相信上帝的人都会被恶魔附身。恶魔会诱惑人们露出自己心里肮脏的部分,促使他们犯罪,这跟精神病没有关系,生了病的人不是只能接受治疗而已吗?可是被恶魔附身了不一样,只要赶走了恶魔,人们身上的原罪就会一起消失,他们的心灵也会变得干净了。”
哎,可是这里并不是国外呀,就这个国家的风土民情来说,根本不盛行罪与罚这套,这里跟国外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大举入侵寄宿在人们身上的神圣品种不同,有的只是自发性的,计划性的人造恶魔而已。
“对,对您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呢!不过像这种模棱两可、混淆视听的话题就暂且搁着,那你想说什么?是指人如果不知道上帝的存在就不会被恶魔附身了吗?”
“就是这样!知识跟信仰是不一样的,如果不知道上帝这回事,也不可能会知道恶魔的存在,所以说,那个……”
是,是,是……你的理论完美的无懈可击,
“也就是说你认为恶魔跟上帝其实是一样的咯?”
虽然也可以说是‘一对’或者是‘共犯’,不过是什么都好,远方的人影看起来越来越高兴,水泥走廊也因此完全停止了崩解的速度。在崩坏的地板上透出了两层楼高的木造房屋一角,显现了!已经可以看到寝室的房门了,只要把门扭开,就可以挥别这场梦跟眼前这个火星人了!
“你知道吗?上帝是为了考验我们而派遣恶魔来到人间的,我正在接受上帝的考验。我是被上帝选上的人,只要你肯帮我驱除这个恶魔,我就可以恢复原来的样子了!我明明可以恢复,可是大家却都当我是疯子……像我这样根本不是生病!我知道因为其他人搞鬼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没错,就是这样!因为这样我才会出拳打了妈妈,才会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才会被朋友当成白痴……这都是因为上帝要帮助我的关系!”
“啊,不对,那是因为……”
我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吞了回去,一方面我向来就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价值观,再者,这次要是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大概会落的相当难看的下场。
“你想表达的事情我大致上都了解了,不过为什么我非得知道这些事呢?”
“你问这样的问题才奇怪吧!你跟我不是同一种人吗?你看!你的身体也是缺少了一个部分啊!”
我伸手向寝室的房门门把。
“请不要随便攀亲带故,我是被吃的受害者,而你是吃人的那种,尽管结果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是我可不想被你当成是自己的同胞。”
房门“戛”地一声顺利的打了开来。
眼前由白色的基调转而成为黑色,太好了!接下来就只要处理木崎先生家的问题了。
我一脚踩进了有点昏暗的寝室。玻璃窗外的固定式百叶窗紧闭着,室内的光线也全仰赖一颗小小的灯泡。不知道是否因为是完全封闭的关系,这个空间就像是蒸汽浴室般叫人难以忍受,寝室里一共有两张床,靠房间的那头有一名男子面对墙壁坐在床上。他背对着我呈现垂头丧气的模样,并没有察觉到我走进了房间。从体形看来大概就是木崎先生,他的脖子跟留在一楼客厅里的两具尸体不同,并没有特别的异状,整个身体也还是完整的人形,也就是说他还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他也死了,那谁打来电话告诉警察这一家人相亲相爱地集体自杀呢?
我试着压低脚下的声音。此刻的木崎先生依然背对着我,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我没有?他低头的背影让我想起美术馆崩毁前的模样(怒!什么跟什么啊!)。我跟床缘之间只剩下一公尺半的距离,还差三步便可以顺利掌握对方究竟得了什么疾病,然而……阻碍出现了。我的脚“啪嗒”一声勾到了一旁的障碍物。该死,这什么东西啊!怎么大的这么夸张……
“————”
那是死不瞑目的尸体,两具身着警察制服的男尸!他们正面贴着地板,脖子上的首级整个被扭了过来。
“晚安,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
“!”
我听到声音反射性地抬起头,旋既因战栗而屏住呼吸。
————房间的角落,我看到了木崎先生大大的身影,我们四目交会,惨了…………我跟木崎先生透过一面镜子看到了彼此的模样————
“四目交会,必死无疑!”
“————啊!”
我的全身瞬间发生了痉挛。“痛!”这个痛楚就像是身体两端被卷轴固定,施以反向的力道相互拉扯,拉到不能再拉了却不见卷轴停止作用。(浅上藤乃?)除此之外,我甚至一只手指头也动不了了,对方的力量强大的难以形容!我跟木崎先生只是瞬间的四目交会,我身体内的中枢系统却完全被他打乱了。
我身处在一间仿佛蒸汽浴室的昏暗蒸笼里面,脚边是两具头骨被扭断的尸体,眼前则坐着一位神态显得疲倦的中年男子,他以背对着我的模样将视线直直投射在我的身上。我的妈呀,这景象真不是普通的恐怖!两颗眼珠也完全不接受我的命令,因此就算我想移开视线也无法如愿。最糟糕的是因为身体不听使唤,我从刚才那个瞬间开始就没有办法呼吸了……………………
“你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可以让被附身的人得到解脱的那种驱魔师是吧?嗯!你不就是石杖先生家的石杖所在吗?”
我的视线依旧紧紧盯在木崎先生的双眼,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只要他不松开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就只能任凭他肆意摆布。
“对了,所在小弟。你才刚出院啊!你住院的理由是……什么原因来着?真是不好意思,我前一阵子一直都忙于工作,完全没有办法抽空跟邻居们打好关系。我女儿说要去探望你,硬是跟我要了些零用钱。结果呢!你有看到我们家的女儿吗?”
谁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来看过我…………
“唉!我真是凄惨。我的状况大概在你们看来就是被恶魔附身了吧!我会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也是因为想要静静地一个人等待驱魔师前来的缘故。我想尽可能让自己不要跟其他人接触。有人报警处理让我觉得很困扰,关于我们家的流言像这样传遍大街小巷也不是我所乐见的状况,因为人呐,只要到了我这样的岁数,第二在意的就是面子问题了。”
木崎先生缓缓地抬起了头,他散发出了一股十足的杀意。等一下,是我啦!哪个驱魔师就是我啦!别这么性急,我会好好的听你说话啦!
“可是,我还是有维持这个家庭的责任,你应该在楼下看到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儿了吧?她们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应该还没有腐烂发臭。可是现在是天气炎热的九月,尽管我想把她们放到冰箱,却完全没办法塞进去。虽然我真的想在邻居脸上露出难色之前把这个状况收拾一下……不过终究是无关紧要的事。不对,明明一点意义也没有,到底为什么她们要跟我一起死呢?她们一开始就没有必要跟我一起陪葬。结果到了最后,家庭还是变成了一种负担。”
木崎先生缓缓地回过头,我们在镜中交会的视线也逐渐离开镜子,转向面对面的角度。
“你别担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在不多制造出其他命案之前自行了断。其实我早就该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如愿自杀,早在昨晚,我就应该已经把自己的脖子扭断了才对…………”
我的头!我的头随着木崎先生的动作一点一点开始横向旋转。(可怜的石杖所在。。)
“我好想一个人独自了断,我早在一个星期前就瞒着家人辞掉工作。我累了,真的累了,我累到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早在发现这份倦态前就已经身心俱疲,我已经年过五十了,也该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年纪了吧!”
如果将木崎先生身体面对的方向定位为零度,他的头现在也转了二十五度。惨了,我大概可以猜这次的恶魔究竟在木崎先生身上添加了什么样的能力……
“可是家人却不同意呢!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大概是叫我不要自作主张辞掉工作,说我的身体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我有抚养她们的义务之类的话吧!其实她们说话时的语气相当嚣张呢!唉,亏我们长年一起生活过来,她们最后却是露出这副德行。所在小弟,女人的歇斯底里还真是让人感到绝望,那大概是女人的专长,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们男人因为自尊心使然,没办法像她们一样耍小孩子性格。”
四十度,六十度…………随着木崎先生的脸庞横向扭转,我的头也跟着旋转了同样的弧度。一旦到九十度差不多就是完全侧过头的状况。再下去就算是天赋异能,最多转个一百二十度也是极限了。
“很不幸的,她们的要求被我驳回了,虽然我并不希望一家人集体自杀这类事情发生,我只想回归到一个人的安静时候。如果要问理由的话,嗯……是什么来着?我辞掉工作的理由嘛…………对了,我到了这个年纪却在工作上捅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大娄子,尽管我终日埋首在数字堆里,想办法弥补帐面上的差距,结果却还是徒劳无功。上面叫我自杀了事,因为债务也无法清还了,在我有生之年永远也不可能挽回些什么。”
九十度,一百度…………
“咯!”头骨之间极限扭动的声音渗入了我的心。
我的脖子已经无法在做出多余的转动了,人类身体构造就是这个样子。然而——木崎先生的首级却依旧十分灵活。他的颈椎该不会是用滑动式关节构成的吧!就是那种可以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的构造。
“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我才想要自己一个人了结的,可是内人跟女儿却不同意。不只这样,她们甚至要求我就算要死,也要选择能够留下钱来给她们的死法。真是不可理喻,我就是因为嫌这么做麻烦所以才寻死的,但是她们却始终无法理解,所以呀,我才打算不发一话直接在他们面前自我了断,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当时瞬间起了邪念,内人还有女儿,两个人都跟着我的动作一起扭断了脖子自杀了。”
一百二十度,一百三十度……我的头依旧不停转向。被恶魔附身的木崎,凡是在他身边的人,脖子以上的部分都会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同步转动。
这就是木崎被恶魔附身而产生的病态。他的患部是头部,
因为这个疾病而重生的头部得到了新的能力——煽动,病因大概可以归咎在过度疲倦的问题上面。
下地狱去吧!木崎先生为了不让自己察觉到自身的病态而封闭了思考,并且重复做着看似自杀的他杀行为。只要跟那位大叔四目交会的人都会被强制做出跟他一样的举动。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位大叔的颈椎是用滑动式关节构成的,所以怎么转动都不怕。但是人类的首级可没有办法像那样回转!
我会死!就在接下来的数秒之内!
“不过,我是有这么想,如果我有抚养家人的义务,那么家人也应该有给我一起陪葬的义务不是吗?因为如果我走了,她们不是也没办法继续活下去吗?真是这样,那她们就应该跟我一起离开人世。内人跟女儿都纷纷履行她们的义务了。真是的——彼此家族的联系真是把人困在混沌的地狱呀。”
木崎先生的脸庞一口气转到了正后方。
正好是来到一百八十度的位置,他的头骨滑顺的绕回,而我的头骨则是笨拙的转过……喀!
呼呼地喘息声从黑狗的鼻腔中传了才出来。
它探头正在寻找那颗滑动式关节的首级。
尽管房间里一片漆黑,因为黑狗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光线的辅助。
我左肩上不再呈现义肢形态的左手,靠向了从那颗已非头骨的头骨,从中拉出了形成有形物体的无形之物。
————狗狗乖,来吧,憎恨(假名)小亲亲,吃饭的时间到咯!
天空的高度异常的低。我睁开眼睛的瞬间,视线被一片水色所包围。
“啊——咦?”天空成了一片汪洋。
阳光呈现浅浅的白色,透过上方的水流,漪涟的波光照耀在这间石室之中。眼前一片蔚蓝的水里,一条黑色的鱼影快速地滑过了我的视线。
头顶上的这片汪洋里可以看到一条体形硕大的鱼儿悠游其中,目测判断它的身长大约两公尺左右。从身影看来大概是鲨鱼之类的品种,但究竟是什么鱼却无法得知。如果我被问到淡水怎么会有鲨鱼这个问题,那会让我相当难以启齿,因为就连那条生物究竟是不是鱼类其实我也无法判断。
那条鱼的身影逐渐远去,不知她是否对于我的凝视感到厌烦,那条鱼就这么游向高处——在这片汪洋更深邃的地方消失了踪影。
我置身于天地颠倒的异样感之中,不过这对我来说已是习以为常的光景。
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状况,只不过是在天花板上张开一整片的玻璃墙,隔绝了上面的一个巨大的水槽而已。哎!不如换个说法,直接说这个房间位于巨大的水槽底下比较正确。这里是一间地下室,头顶上的一片汪洋也不是海水,只是一座非常古老的水库。这间天花上顶着一座水库的异常地下室,其室内陈设就像是中古世纪的城堡中的一个房间原封不动的搬过来一样,远离时代气氛的异常风格。
“哎呀!所在,你起床了。”
房间中央,罩着纱帐的床上传来一个中性的声音。
尽管从我的角度因为背光的关系看不到他的脸,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容貌总是处在阴影底下无法辨认,非得走到他的身旁才能看清他的容貌,那张床的位置就是这么经过严密计算而设置的。
这间地下室的格局呈现正方形,就像个巨大的箱子一般。空间的上方罩着一层玻璃天花板,四周则绕着石砖砌成的墙壁,屋子的四面各有一扇门,除了南面出入的那扇门之外,其余的三扇从来没有被开启过。室内装潢中几乎看不到带有生活感的用具,唯一的电器制品就只有墙角的冰箱而已。所到之处林立着完全找不到共通点的古董,根据不同的观点,大概也会有人把这里当成收破烂的仓库吧!